伦敦跳蚤市场：恋旧是种情怀

“我住在诺丁山——伦敦我最喜欢的地方，平时集市上会贩卖各种为人熟知的果蔬。醉醺醺的人，从刺青店里出来，却记不得他为什么要刺上‘我爱肯’;前卫的发型师让每个从店里走出来的人，看起来像饼干怪兽，不管他们是否喜欢。到了周末，突如其来的、数以百计的摊贩无处不在，布满整个街道，一直排到诺丁山的大门。眼中所见，尽是购买古董的——有些是真的，也有些只是赝品。最棒的是有很多朋友，也住在这个伦敦的小区里，比如说安东尼，由建筑师改行做了厨师，最近用他的所有积蓄开了一家餐厅。这就是我日复一日生活的地方……”

这是英国电影《诺丁山》里的情节。理查德·柯蒂斯(Richard Curtis)把他心爱的诺丁山写进同名爱情喜剧，休·格兰特邂逅茱莉亚·罗伯茨的小书店和每周六的波特贝罗跳蚤市场便成了游客蜂拥而至的地方。走在喧闹的集市中，时而为街头表演驻足，时而又被小食摊的香味吸引;“祖母级”的古董首饰诉说着几个世纪的故事，阿拉伯的香水瓶和地中海的手工皂芬芳四溢……这里不同于印象里理性、威严的伦敦，完全是另一番天地。波特贝罗跳蚤市场，就像一个淑女走出宫廷殿宇，脱下华丽的礼帽，换上粗布麻衣，露出平易近人的一面。

初印象：那里有彩虹般的色彩

波特贝罗跳蚤市场地处伦敦西部诺丁山的中心地带，是伦敦乃至英国最有名的露天市集之一。300年前，这里曾是一座农场，为纪念一位英国海军将军在1739年与西班牙的一场战役中夺得加勒比海的卡贝略而命名。到了19世纪，波特贝罗街区已经出现集市，当时以卖生鲜食物和日常用品为主。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一批旧货商人来此贸易，此后，一些专卖饰品和古董的商人加入进来，逐渐形成伦敦最大的古董集市。诺丁山地区属伦敦的富人区，大概因为附近多住着中产阶级，波特贝罗跳蚤市场少了些嬉皮味道。一排排维多利亚时期的房子矗立市集两旁，整齐、干净，几幢淡蓝、淡粉、淡黄色的房子散落其中，装点出彩虹似的色彩。

出了诺丁山地铁站，人群便是最好的向导，哪里人流如织，哪里就是目的地。波特贝罗跳蚤市场由3个不同的市场组成。南端的古董市场紧邻地铁站，仅周六开放，也是游客慕名而去的主要目的地;向北继续走，进入食品市场，销售蔬果、鱼肉、奶酪等食品，主要为当地老百姓服务，周一到周六都有;最北端的则是二手货市场，每周五、周六开放。所以只有到了周六，才是最具特色的波特贝罗跳蚤市场。

关键词：各式陈年旧货都是宝贝

“复古”是市场的一大关键词，如果你喜欢有历史、有故事的物件，必定爱上这里。波特贝罗跳蚤市场中的古董市场近千米，云集上百个店铺、摊位，出售的古董、古玩时间跨度从公元前到上世纪末，有古董家具、衣服、首饰、眼镜、瓷器、水晶、玩偶、邮票、相机、唱片、书籍、油画……还有很多年代不详的稀世珍宝，可谓是英国历史的缩影。各式各样的陈年旧货商家都当宝贝，收拾得干净利索。据说有人因在此淘到了明清的青花瓷、画卷而身价倍增。

时尚达人不妨来此寻一下20世纪迪奥、香奈儿的经典款首饰，或许一件不起眼的蕾丝头纱，曾是18世纪法国宫廷贵妇戴过的;爱书者不妨来此淘一下二手古书，这里有上百年历史的羊皮卷、莎士比亚名著早期版本、普通人家的旅行日志;摄影爱好者不妨来此搜罗一下古玩相机，虽然大多数已经失去使用价值，作为一种陈列，也是一份怀旧……

集市最北端的二手货市场更多接待的是当地人。几十镑就能淘到一件上乘的羊毛衫，抑或一件保存如新的博柏利(Burberry)风衣。在这里生活久了的人，并不一味追求最新潮流，身边的朋友也常结伴来此，淘一件称心如意的二手衣服。

有故事的摊主：诠释“怀旧”内涵

摊主常常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揽客，也不吆喝，东西摆着更多是在展示、分享自己的收藏和爱好。一张长桌摊位吸引我驻足，其上密密麻麻摆着上千种造型各异的玩具士兵：有身披铁甲、手持盾牌的十字军;有铜盔红缨的皇家骑兵;还有穿苏格兰裙、吹风笛的苏格兰军乐兵……一张长条桌，演绎了半部英国军事史。

“你可以拿起来随便看”，应声抬头，只见一位身材圆胖的老者，有些秃顶，十分精神，蓝色海军纹的T恤洗得有些泛白。他举着一个身着红制服、头戴熊皮帽、肩扛刺刀步枪的“小士兵”递给我，玩具身高不足10厘米，衣服有些褪色，却依然威风凛凛。摊主说，“小士兵”是20世纪20年代孩子们的玩具，算来都有90多岁了。他说自己搞了30年的收藏，到各地搜寻玩具士兵。我说，“你得有一个军队了吧。”他哈哈大笑，俨然像个孩子。

古董、古玩物美，价也不菲，淘不到喜爱的东西不要紧，集市的美食也会让你不枉此行：1镑多1块的意大利比萨饼，补充体力刚刚好;1镑1盒的新鲜草莓、蓝莓、小红莓，开包即食，唇齿留香;2镑1支的意大利冰淇淋，30多种口味任选;3位西班牙小伙每人1口直径1米多的锅子，现场烹饪海鲜饭，大把的鱿鱼圈、鸡胸肉、小番茄一通下锅，尽显他们的热情豪迈，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怀旧，是一种心情。看着小摊上静静躺着的玩具士兵和摊位后面静静坐着的老者，你仿佛一下跌入时间的漩涡里。身边的一切似乎披上了泛黄的光晕，你可以听到、闻到、抚摸到那种“美好的旧时光”：那声音，热闹而不嘈杂;那气味，浓馥而香甜;那质感，或带锈、或粗糙，但精致可人。

波特贝罗跳蚤市场是怀旧的。正因为那些“美好的旧时光”被精心地保存着，才能让一个初来乍到的游人沉浸其中，品味怀旧的香甜。我想起了哈哈大笑的玩具军队“司令”，那种感觉就像回忆起一个老朋友。(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