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记忆|汤贵仁：为泰山书写封禅神话

最泰安全媒体记者 刘小东

泰山是中华民族的神山、圣山，自古就有“泰山安则天下安”之说。封禅则是中国古代帝王在泰山举行的祭祀天地神灵的一种活动，古人解释说：“在泰山上筑土坛以祭天曰封;在泰山下祭地曰禅。”因封禅的历史悠久、规模之宏大、内涵之丰富，而成为中国乃至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精神文化现象。那么封禅为什么要选择泰山？泰山的封禅文化是怎样的？近日，记者采访了泰山学院教授汤贵仁，去探寻历史帝王来泰山封禅的足迹。

幼识泰山大学毕业后来到泰山脚下

今年84岁的汤贵仁是泰山学院的教授，研究古代文学的他从小就向往泰山。1958年，汤贵仁大学毕业后来到泰安工作，真正开始接触泰山，也开始研究泰山。来到泰山脚下59年，汤贵仁时常登临泰山，在教授学生的同时，也研究泰山文化，著有《历代帝王与泰山》《历代文人与泰山》《泰山封禅与祭祀》等文化书籍。

汤贵仁告诉记者，在与泰山结缘过程中，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上世纪80年代初，当时的泰安市委宣传部领导让他做一个关于历代帝王和泰山的报告，就这样他查阅资料，反复修改，慢慢积累，最终写就了《历代帝王与泰山》一书，讲述历史上帝王登泰山封禅的故事。“简单来说，泰山文化其实就是东夷文化的核心，历代帝王之所以要来泰山是因为泰山是东夷文化的一个标志。现在讲到东夷文化，常常讲到大汶口文化，但是在四书里面，在历史上，常常流传的却是泰山文化。”汤贵仁介绍，神话传说中，最早的一位登泰山封禅的帝王是无怀氏，《管子封禅》记载：“昔，无怀氏，封泰山。”无怀氏是中国传说中的上古帝王，传说中后来到泰山封禅的上古帝王还有伏羲、神农氏、炎帝、黄帝、颛顼、帝喾等。但到泰山封禅最早、有正史确切记载并且有实物证据的帝王则是秦始皇，此后共有12位帝王来泰山封禅祭祀。

“据史书记载，公元前219年，秦始皇率朝廷重臣来到泰山举行封禅仪式，还御封了护驾有功的泰山松树为五大夫。”汤贵仁说。现在，岱庙里还存有秦始皇登封泰山的秦刻石，刻石内容在《史记》中有记载，而从这段文字中，可以看出全国统一的宣言。汤贵仁说：“后来汉武帝到泰山封禅，与秦始皇封禅有同样的意思，汉武帝把匈奴人打到祁连山以西，赶到边疆上，稳定中原，发展汉文化，功不可没。汉武帝曾先后八次到泰山封禅，亲手植下汉柏，在山顶立起无字碑。”

封禅延续帝王“优成功”可以告天地

汤贵仁介绍，正因为有秦皇汉武的先例，登泰山封禅就成了历代皇帝的一个梦想，后来则演变成异姓而王的人可以上泰山封禅。“异姓而王就是改朝换代，就像是秦代灭亡后是汉朝，皇帝改成姓刘的了。那么不是改朝换代的第一个皇帝能不能封泰山呢？后来人们想了一个办法，叫做优成功可以告天地，就是我干的很好，可以上告天、下告地，报告天地，我皇上干得挺漂亮，也可以上泰山。”汤贵仁说。

据了解，隋朝的时候，隋文帝杨坚想要统一全国，想利用历史上秦皇汉武的影响，来强化他自己的社会地位，就来到了泰山封禅，但是他的封禅在历史上影响很小。“到了唐太宗李世民的时候，他很想封禅，他有几次想上泰山，都准备好了，但是都因为特别的历史原因，例如边境上发生战乱、河南发生水灾，这些突发事件导致他的封禅无法进行。”汤贵仁说，后来唐高宗李治来到泰山举办了封禅仪式，他来泰山封禅最大的特色就是他带着皇后武则天，并且允许武则天参与祭祀典礼活动，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大创举。

汤贵仁告诉记者，武则天能够与唐高宗一起封禅泰山，与她的聪明才智和政治头脑分不开，当时她给唐高宗李治上表，认为登山祭天，由皇帝主持合规，但下山祭祀地神则应该由皇后来主持。“当时武则天跟唐高宗说，你在泰山上祭你的爹、爷爷、祖宗，没问题。你祭你妈妈、奶奶，也行，但你让那些男大臣跟着你一块祭，不合适，最好是谁祭啊，我祭。”汤贵仁说。

唐高宗对于武则天的言论非常赞同，因此，泰山封禅史上就出现了皇后随皇帝登泰山封禅的壮举，唐高宗在山上祭祀，武则天在山下祭祀。《大唐新语》中记载，武则天举行祭祀大典的时候，为了避免抛头露面于大臣中，让宫人拿着锦绣制成的大帷帐遮盖挡隔，以示回避。

礼仪完善祭天地演变为祭泰山神

汤贵仁告诉记者，唐之后，泰山由山变神，由神变王，泰山封禅祭祀达到了新的高度，封禅仪礼也臻于完备。公元1008年，宋真宗赵恒举行了中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封禅泰山活动，在岱庙建起了天贶殿，在岱顶建起了碧霞祠。

宋真宗到泰山封禅是在檀渊之盟后，为巩固自己的政权，夸示宋王朝的功德。“宋真宗封禅后，契丹人确实没有和北宋发生过重大冲突，赢得了二三十年的和平年代，大家都认为这是封禅的功劳，于是就到处建道观，现在碧霞祠最早的天仙观就是那时建的。但这只是机缘巧合，宋真宗封禅之后，辽国萧太后逝世，辽政权格局受到影响。”汤贵仁介绍，《辽史》中记载，萧太后是位很有计谋的人物，她的去世让辽国政权失去了中心，这才让北宋迎来了一段时间的和平。

据介绍，宋代以后，泰山封禅祭祀礼仪由祭天地演变为祭泰山神，祭的是东岳大帝和碧霞元君，泰山封禅大典也由“封禅”改变为“祭祀”。古代封建帝王中，来泰安次数最多的首推清代帝王乾隆，从乾隆十三年（公元1748年）他陪母亲第一次登泰山，到乾隆五十五年（公元1790年）最后一次巡视山东并登泰山，前后共11次朝拜泰山，其中有6次登上岱顶。乾隆最后一次登泰山后，曾写了一首无题诗，大意是古代帝王登泰山封禅祭天，不过是夸耀自己功绩的行为，他虽然6次登上泰山，但从来不搞封禅活动。

“民间关于泰山神的崇拜，也于明清时期达到鼎盛，全国各地都建有东岳庙和碧霞行宫。”汤贵仁说，今天看历代帝王的封禅，要从历史的更高度去看，去审视，从帝王封禅泰山来了解当时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