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遗体整容师:干这行久了更害怕死亡,更希望平安活着

    3月29日,北京八宝山殡仪馆“青清女子工作室”整容师曲杰(右)和袁榕(左)正在为逝者整理遗容。新京报记者 吴江 摄

    入殓师,又被称为遗体整容师,他们的工作内容是为逝者化妆整容,让其面容尽可能恢复到生前模样。

    在八宝山殡仪馆,青清女子工作室是一个由女性入殓师组成的团队,5名成员中,年龄最小的仅23岁。平均每天,她们每人要给10具遗体整容,有的遗体一处理就是好几个小时。

    人去世后,遗体会迅速腐烂,哪怕经过几天的冷藏,逝者的面容颜色也与生前有很大差异。如果是非正常死亡,面部还可能严重变形。杨薇薇和曲杰日常工作,就是尽可能为逝者还原完整面容和身体。

    “我爸没死,他只是睡着了。”告别仪式上,家属们类似的话语,会给杨薇薇和她的同事们莫大的鼓励。

      目睹双胞胎姐妹阴阳相隔

    杨薇薇和曲杰都是科班出身,她们从北京社会管理学院毕业后就来到八宝山殡仪馆工作。交谈的一个多小时里,她们时常笑出声来。

    “下了班就要笑啊。”杨薇薇说,她们和普通人一样,面对遗体和死亡也会紧张和害怕,听家属诉说逝者的故事,也会沉郁和难过,所以生活中必须保持乐观。

    回想起第一次接触遗体的情景,杨薇薇说,虽然在学校已有所准备,但还是有点害怕,不知从何下手。

    让她记忆深刻的,是那些年轻或年幼就不幸离世的人们。杨薇薇记得,刚到八宝山工作时,给一起交通事故中死亡的4岁小姑娘整容。小姑娘脖子伤口很大,脸上却没有太明显的伤。

    整容完后,她在告别厅里看到和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对双胞胎。“活着的小女孩还不懂得什么是死亡,已经和妹妹阴阳相隔了。”杨薇薇说。

    对杨薇薇来说,目睹了许多亲人间的生离死别,尤其是有的人来到世上短短几年就离开,她总是告诫自己珍惜生活,珍惜身边的亲人。曲杰则说,干这行久了,她更害怕死亡,更希望能平安地活着。

     两只鹦鹉陪同老两口一起走

    除了难过,入殓师们感受最多的还是惋惜。

    曲杰回忆起最近接待的一名中年男子。男子的父母60多岁,因煤气中毒死亡。曲杰接收遗体后,发现遗体面部脱水十分严重,女性逝者由于晕倒摔到了地上,额头上有凹凸不平的伤痕。

    八宝山殡仪馆从2016年开设了“故人沐浴”服务,在逝者化妆前为其清洗身体。在家人要求下,老两口的遗体同时进行沐浴,然后推进整容室。

    沐浴完已经是上午9点左右,而遗体告别仪式要在10点准时开始。由于两具遗体在同一个告别厅告别,这就意味着二人面部的颜色要尽可能接近。“要对两位逝者调色化妆,时间很紧。但家属同时失去父母的感受,我们也非常理解,所以想着一定要把妆化好。”曲杰说。

    最后离告别仪式只有十几分钟时,化妆终于完成。老人的家属又委托整容师把他们生前养的、在此次事故中同时身亡的一对鹦鹉分别放入两位老人棺中。“挺惋惜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送走逝者,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满意。”曲杰说。

    有时,杨薇薇和同事们也能感受到温情。杨薇薇说,有次给一名去世的老人整容,老人妻子不能来送别,于是给老伴整理好衣物,还在遗体中夹了封信,告诉入殓师们该怎么给老伴穿衣服,先穿哪件,最后写道:“愿老伴穿得舒服、盖得暖和。”

     特殊遗体一处理就是几小时

    类似煤气中毒这种,如果没有伤痕,只是皮肤变红,入殓师需要为逝者面部进行一些颜色的修饰。如果遇到高坠、车祸等特殊原因死亡的遗体,整容师的工作量就加大了。

    “特殊死亡的遗体一般都是从法医那边送来的,有的送来时已经冷冻住了。我们必须要有一双‘透视眼’,要在看到遗体的第一时间分辨出遗体解冻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并向家属说明。”曲杰说,有的遗体脸上有伤,但冻住看不出来,解冻后就可能扩大。

    有伤的遗体不容易处理,很难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一处理起来往往就是好几个小时。“如果去世时间短,而且是锐器的伤口,遮盖起来相对容易。遇到溃烂的遗体,妆化得再浓也很难遮住。有的因为去世时间长,皮肤干得快,即使颜色盖住了,那块皮肤也会变得很硬。”曲杰说。

    最近,杨薇薇和同事为一具80岁左右的老年逝者整容。由于逝者生前长期在医院接受治疗,死亡后,全身的皮肤脱落得很厉害。杨薇薇和同事们在给逝者穿寿衣时,对方身上的皮肤出现大面积脱落的情况。“我们给他先套上一个防护服,用于防水。穿好衣服后,再对面部进行化妆。”

    曲杰说,对于一些溺水的遗体,他们还要忍受阵阵“尸臭”,这些遗体处理起来要比正常死亡的遗体难很多。

    而对于高空坠亡的遗体,如果面部着地,有的面部骨头都碎成小块儿,就得先搭一个框架。脸上的皮肤缝合则要求用很细的针线,并且不能把线露出来,以免影响化妆。“每一道工序错了,就会影响后面的整容。上次给一个高坠的遗体整容,单是缝针就弄了四个多小时。”曲杰说。

    如何整得“像”是一直思考的问题

    “有些手艺不是教出来的,真是碰到一例就学习一例。师傅教了100种情况,你有可能碰到第101种。”曲杰说,给遗体整容完,最让她们满足的是家属说“像”,而最困扰她们的则是家属说“不像”。

    “前两天一个姑娘,1986年生的,送来的时候从脸到脚都是通红的,就是西红柿那样的红。我们猜测是中毒死亡。”曲杰说,逝者丈夫给他们提供了逝者生前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长得特别好,皮肤也特别白净,和遗体差距非常大”。

    “我给她化妆,调色,一遍一遍调,差不多花了3个小时,到最后我也不知道眼前是什么颜色了。”曲杰说,她中间好几次叫来同事,问现在是什么颜色。

    怎样才能让家属觉得整得“像”,是杨薇薇和同事们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如何在技术上有所突破,如何更注重细节?“有的逝者生前有皱纹,面部精瘦,但死后水肿严重。”杨薇薇介绍,不过即使无法恢复到原先状态,整容师们也会使用一些消肿的办法。“家属满意,我心里就特满足。”

     ■ 清明寄语

    我们每天和遗体打交道,最大的满足感就是把遗体妆化好,好好送走,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满意。——八宝山殡仪馆青清女子工作室班长 曲杰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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