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上海交际花陈皓明”

[摘要]提及陈皓明，台湾文史作家陈定山说，上海名媛以交际著称者，自陆小曼、唐瑛开始，继之者便是周叔苹和陈皓明。陈皓明的风度端凝，更胜唐瑛和陆小曼。

陈皓明一袭旗袍，袅娜多姿地走进上海亚尔培路上的“红房子”，她“愿赌服输”，非常愉快地为在此吃晚饭的每位女士送上一份招牌菜——红酒原盅炆子鸡。众人颇为惊讶，是谁如此大方?陈皓明出手阔气，为人豪爽的名声自那晚起便不胫而走。

1929年，陈皓明从中西女塾毕业。

这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的一天。我们的主人公陈皓明，这个名字有些男子气的女人，作为驻德大使陈介的长女，一出生便被“交际圈”环绕。始入公众视野，她便是“宋氏三姐妹”的师妹，继唐瑛、陆小曼后的“上海交际花”。这位看似沉默寡言、颇为文静的女子不仅是中西女塾的“皇后”，又时常成为各大刊物的“封面女郎”。而当声名鹊起，她又像“隐身”了般没了消息。直到几十年过去再次提及，人们还会兀自感叹，“哦，上海交际花陈皓明”。

中西女塾毕业生：严枌、陈皓明、缪宗绍、黄梅贞(从左至右)。

想不红都难的“封面女郎”

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提起陈皓明，很多人会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个中西女塾的‘皇后’哦”。翻开杂志，也时常能看见她，因为，她上各大杂志封面的频率颇高。仿佛那里才是她“红极一时”展现自己的“主场”。

精通日、德、英、拉丁等语言，后又担任驻德、巴西、阿根廷、墨西哥等国大使的陈介是她父亲，毕业于东京女子音乐学校的赵慎仪是她母亲。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陈皓明根本不要刻意去学习如何“交际”。加之父母将其送入以“名媛”著称的中西女塾，成为“宋氏三姐妹”的师妹，又有了一次系统学习成为“名媛”的机会，所以，她不“红”，几乎很难。

那时候，《今代妇女》《图画时报》《甜心》《良友》《上海画报》等报刊杂志上都能找到她的照片。照片中她留着卷发，面容清秀，穿着旗袍，衬托出姣好身材，特别是那斯文、平静的样子，让人一眼就能发现她。在她照片下面的说明里，往往会写上“中西女塾‘女皇’(或者皇后)”，让人忍不住会多看几眼。要知道，在这所名媛云集的学校，能成为“女皇”是非常了不得的。就按照这所学校1920年的收费标准，一年学费就是300多大洋，而那时，一个五口之家每月只需数十元便能过上中等水平生活。跟她同届的还有周叔苹、苏州黄梅贞(伍克家夫人)、严枌和缪宗绍(陈燦章夫人)等人，都是名门显贵。周叔苹跟她齐名，是当时邮票大王周今觉的女儿，不仅美丽，还非常有才华。陈皓明能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绝非只有“美丽之名”。

那时候的中西女塾以“LIVE、LOVE、GROW”为宗旨，女生除了必备的功课需要完成，要掌握的技能繁多。骑自行车、游泳、打网球等，这些都是必考的，甚至未达到标准还不能升级。若是不善言语的女生进校，要适应学校，就必须不断地练习用英语演讲，还要学会编话剧。陈皓明通过了层层考验，1929年毕业时成绩为六个A，还代表全班用英语致辞。她毕业时的那期校刊还有她写的英文序文。就连她毕业之后，1930年的《墨梯》年刊“校友录”中还在介绍这位优秀的校友。到了1931年，胡考主编的一本娱乐性的周刊《甜心》还刊登了陈皓明的照片，当时用的是“‘前’中西女塾皇后”的称号介绍她。

请“红房子”里的女士吃招牌菜

或许因为她是家中长女，在照片上看起来秀气斯文的陈皓明并非柔弱胆怯之辈，她有时候的举动比其他人多了些许阳刚之气。

提及陈皓明，台湾文史作家陈定山说，上海名媛以交际著称者，自陆小曼、唐瑛开始，继之者便是周叔苹和陈皓明。陈皓明的风度端凝，更胜唐瑛和陆小曼。

“台湾美食家”唐鲁孙记得那时的上海，有名望的美女们都喜欢去亚尔培路上的“红房子”吃饭。这是一家很有名气的法国餐厅，红酒原盅炆子鸡、羊肉卷饼、百合蒜泥焗鲜蛤蜊都是这家餐馆的招牌菜。有一天，唐鲁孙正在这“红房子”里吃晚饭，陈皓明和周叔苹进来了，陈皓明给全场吃晚饭的女士每人送了一份红酒原盅炆子鸡。原来陈皓明和周叔苹两人在跑马厅打赌，陈皓明输了。输家要为当晚在“红房子”吃晚餐的女士奉送红酒原盅炆子鸡一份。陈皓明“愿赌服输”，非常豪气出了这笔餐费。唐鲁孙也很幸运地获赠一份炆子鸡，他后来回忆说，“雅人雅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美人之贻，其味醰醰了。”

陈皓明的这份豪气或许来源于家庭。她父亲在上海期间任职中华汇业银行经理，后又担任上海盐业银行经理等职，在钱财上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另外，他父亲是个有立场之人，“南北逢源，从政有术”，对她影响颇深。特别是陈介担任外交部常务次长时，正值“七七事变”，陈介在7月9日接见日本驻华参赞日高信六郎,严正声明:“保留我方对于该事件之一切合理要求。”当日高信六郎表示“日方亦应保留对该事件之一切要求”时,遭到陈介拒绝。随后,陈介还与外交部其他负责人拟定了要求日本向中国正式道歉、惩办肇事者、赔偿中方一切损失并保证杜绝此类事件的书面抗议。父亲的这些“强硬”，她都看在眼里，也让她骨子里多了很多“硬气”，又或者，这就是她跟其他名媛的不同之处。

婚后“隐身”，淡出大众视野

翻开《上湘测水陈氏族谱》，湘乡人陈介膝下四子三女，其中四个儿子都毕业于国外名校，长子陈家博继承父亲的职业，成为危地马拉总领事馆副领事，陈皓明虽是那个年代的“上海交际花”，最后却没有从事跟“交际”有关的职业，在后来很长时间，她都如“隐身”了般，淡出大众视野。

1931年2月1日，《申报》登出一则消息，陈皓明跟张乐怡弟弟，担任南浔铁路管理局副局长的张远东订婚。张乐怡是陈皓明的学姐，也是上一任中西女塾的“皇后”，嫁给了宋子文。陈皓明则结识了其弟弟，完成了一场豪门联姻。

此后，他父亲担任驻德大使，她跟丈夫完婚后也去了美国，国内就极少听到她的消息了。直到1951年6月底，“世界七大船王”之一的董浩云的日记中提到，他去巴西领事馆办事，购物时遇到了陈皓明，后来几人一起去郊外拍照。第二天中午，他去陈家吃午餐，是陈皓明主厨，做的饭菜极为可口。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陈介胞妹陈芸青跟湘乡刘海擎通信时，刘问及陈介的女儿陈皓明，陈芸青告知，其已经在美国定居。而今，能找到陈皓明当年痕迹的，除了那时候的报纸外，还有陈氏家谱，上面写道，“陈介长女陈皓明嫁张远东。”

之后，在娄底政协的文史工作者李志和得知，她妻子跟陈皓明同属陈氏一支。有趣的是，陈皓明的兄弟陈家博娶孙中山之子孙科二夫人蓝妮第三女李华(孙穗芬的同母异父姐姐)为妻，李华之兄李振亚生女李蒙，于1986年当选为全美亚裔小姐，嫁给曾任美国驻华大使的骆家辉。仿佛透过这些联姻，还能隐约联想起当年的“交际花”陈皓明。（文/伍婷婷）

人物介绍：

陈皓明，陈介(民国时期湖南籍外交官，相继担任驻德国、巴西、墨西哥、阿根廷大使)长女，才貌双全，是中西女塾(美国基督教南卫理公会传教士林乐知创办，今扬子饭店所在地)的校花，后来嫁给宋子文夫人张乐怡的弟弟张远东。（文/伍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