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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青·笔记】多些宽容才可相知年年岁岁

    赵家栋

    “小小雀儿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小雀儿,在俺村不知唱了多少代的童谣里,名声不好。

    俺村是岱下典型的小山村,村里最多的鸟是小雀儿,它的中文学名叫“麻雀”,爱在农家房檐瓦下或墙上较大的缝隙中做窝,所以乡下人还管麻雀叫“家雀”。家雀外号“老家贼”,常与农家的鸡鸭鹅狗争食,对农家晾晒的食物,也是“自家人,不客气”。当然,麻雀也知道害怕和害羞,人一来就逃走。

    麻雀喜欢群居,常常十几只或几十只在一起活动,每当谷子成熟时,都能引来上百只的麻雀群。在地里飞来飞去的麻雀把沉甸甸的谷穗连吃带糟蹋,让累弯了腰的谷子像狗尾巴花似的直了起来。辛勤的庄户人心疼收成,想着法子轰吓飞来的麻雀,却常常是轰走一拨又来一拨。庄户人喜欢在房前屋后种豆子、萝卜,嫩黄的芽儿躬着腰还没露出头,便被麻雀们误作虫儿给啄断了垄。上世纪五十年代,“天塌下来你不管”“吃起米来如风刮”的麻雀,被列为“四害”之一,遭到全国人民的围追捕杀。几年间,全国城乡麻雀锐减,随之而来的却是虫害猖獗。专家学者“麻雀以草籽谷物为主,繁殖期食部分昆虫,以昆虫育雏,对人类功大于过”的呼吁,惊动了伟人毛主席,“麻雀不要打了”的最高指示下来,麻雀才摘掉了“四害”的帽子(顶替它的是臭虫)。

    麻雀“脑、肝、喙等,都有不同的食疗价值”,雀卵有“壮阳固肾之功效”。乡下人在缺医少药的日子里,常用麻雀脑来治冻疮。解放初期物资匮乏,即便数九寒天,为节煤,农家大多晚饭后就熄灭炉火。“风寒翎羽声声乱”,不愿在屋檐下饮寒霜的麻雀,瞅准了农家房檐下那圆口的铁皮烟囱,天一黑便钻进去过夜。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逮麻雀治冻疮。那天夜晚,在煤油灯下做完作业后,我竖上梯子,将一个布口袋套在了房檐下的烟囱口上;弟弟在已熄火的炉内点了一把草,禁不住熏烤的麻雀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两只麻雀被我分别攥在手中,弟弟建议我像大人杀鸽子那样,去弄一盆水来,将麻雀“饮死”后再取其脑。如豆的灯光下,可怜兮兮的麻雀,两只圆圆的小眼睛格外明亮。站在一旁的小妹动了恻隐之心,“哥——放了小雀儿吧,它们大小不说也是一条命啊!”后来,那两只被我们放走的麻雀再也没来我家烟囱里过夜。更让我称奇的是,原来曾与这两只麻雀争夺过我家烟囱的其他麻雀,也没来宿窝防寒。小妹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没见雀们整天在一起叽叽喳喳:“谁要是再钻烟囱,会让人逮住会用水饮死的!”这,是我家的童话。

    时光静静流淌。麻雀从1958年2月被国人视为“四害”捕杀,到2008年8月列为“有益的或有重要经济、科研价值的”二类陆生野生保护动物,历时50余年。我想,人与麻雀多一些宽容,相知岁岁年年;人与人多一些了解,相知年年岁岁,“众里寻他千百度”的知音,就在我们身边。  (市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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