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侃侃而谭之那些年在学校放的羊

谭践

三年级时，村里建了新校舍，师生们从村中心的土屋迁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屋，学校喂的几只羊也从原来柴草围起的羊圈迁到专门建的羊棚里。新学校离我家很近，也就二三百米，打预备铃从家里走都晚不了上课。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和几个家离得近的小伙伴，得到了为学校放羊的权力。

那年刚放秋假，岭地的花生和地瓜都还旺生生的长着，洼地的玉米和豆子也还没收割，我们赶着几只羊，今天在岭上放，明儿在洼里放，人和羊都自由自在。看泊的张打油气歪了鼻子。我们告诉他，这是学校的羊！校长说，学校的羊属于公家，有权在各队的庄稼地里放，谁也管不着！当然，这话不是校长亲口说的，是听某位同学说的，不过我们更乐于让别人，特别是让张打油认为，是校长亲自告诉我们的。

那几只羊也明白这个理儿，踏进庄稼地时大咧咧的，一个个像主子。但毕竟是公家的羊，觉悟高，很少蹿到公家的地里，即使到了地里，啃地瓜叶子或花生秧子也都是浅尝辄止，似乎很懂得爱护，所以显得格外有尊严。我们自家的羊就差远了，一眼瞧不见就跑到地里，啃起庄稼连命都不要，实在是羊穷志短啊！

学校的羊走在满是绿色的泊里，从天上看，一定像一片白云飘在绿色的海洋中。我们撅着草筐，手持镰刀，羊在哪儿吃，我们就在哪儿打草给羊备宵夜。平时是不准到庄稼地里打草的，我们跟着羊就有了特权。羊儿吃得鼓了肚子，我们的肚子也鼓起来了。香甜的花生和地瓜，生着熟着都能吃，我们可管不住自己，生吃够了，就点起野火烤着吃，随手逮到的蚂蚱，也烤得黄黄脆脆的，香死人。太阳落山了，我们草筐也满了，挥鞭赶着羊，仿佛得胜还朝的将军。

快到八月十五了，比我们高一级的同学在为学校放猪。他们说，过节学校要宰猪杀羊，老师说给他们分一个猪头，你们放羊的就只能分羊头了。羊头虽比猪头小，毕竟也是头嘛。然而好景不长，竟丢了一只羊。

那一天，我们把羊赶进羊圈，一点数，少了一只。吓懵了的我们忙顺着放羊的地方来来回回找，我们还学着羊“咩咩”叫，像小羊呼唤同伴，像老羊呼唤儿女，结果羊没唤回，惊动了张打油。他一会儿独自转悠，一会儿跟上我们，一副同情的样子，不断地问，找到了吗？还没找到吗？羊有四条腿，比两条腿的人跑得快，可不大好找啊！我们终究没有找到，却怎么看都像是张打油把羊藏起来。

无奈，只得报告老师，学校立即终止了我们放羊的权力。我们只好回家放自家的羊，马上觉得矮了半截，我不愿再放。父亲说，自家的羊不放，学校的羊倒是放得怪积极！学校给你吃给你喝啊？母亲说，那不一样，学校的羊是随便放的吗？品行好、学习好的孩子才捞得着呢！

母亲的话说到了我心里，可惜，我们把羊丢了，辜负了学校和老师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