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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青】记儿时的一次雪后冬猎

    作者 徐茂明

    儿时的冬天大概是村人最清闲的季节。那时的山野虽贫瘠荒凉,却也不乏野兔之类,每每飞雪过后,山野里总少不了男人们的身影,如炮竹一样的枪声便不时回响在寂寥空旷的山野,大快朵颐的日子,也就随之而来了。

    草木繁茂的季节,野兔多隐于山野深处,只有大雪封山的时候,它们才会冒险钻出山林,甚至跑到村庄附近寻觅食物。野兔的爪印在雪地里格外惹眼,很容易就能跟踪得到。土黄色的皮毛与皑皑白雪的反差,更使得它们无处可遁。母亲总说:越清闲了,反倒越吃得好了。父亲则会回她一句:冬天养得肥肥的,来春才有的是力气嘛。

    记得十岁的冬夜,大雪漫天而下,至清晨才渐渐停歇。这下又能大吃一顿了!还猫在被窝里的我,已经流开了口水。不出所料,吃过早饭,父亲便开始忙活着擦枪装药。正值周末,我跟哥哥嚷着要跟他一块儿去。父亲笑着拍了下我俩的后脑勺。这便是答应了。

    只一个晚上,积雪已没过脚背,脚踏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出了村子,天地是浑然一色的白,彷佛回到原始洪荒。偶尔有一两只鹰隼在雪野上空盘旋,给原本再熟悉不过的林子平添了几分神秘。刚爬上一道梁子,一串清晰的兔爪印就跃入了我们爷仨的视线。父亲有经验,稍稍辨察,就已知猎物的大小、方向,随即冲我俩一笑:“今天你哥俩运气不错,这只够肥。”说完端起枪,顺着爪印,悄悄向山梁另一侧的沟底逼近。

    我和哥哥立在山梁上,瞅着父亲滑到山梁中间,枪口冲着沟底的某个角落,瞄准,屏气……只听“呯”的一声,一只肥大的野兔在沟底跳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我俩欢呼着连滚带爬地冲向沟底,突然,那只本来已经死在父亲枪口下的肥大野兔,竟蓦地一跃而起,疯狂往另一道山梁窜去。尽管拖着一条后腿,但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它的速度。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我惊呆了。野兔的血洇红了大片的雪,刺目惊心,就连它逃跑的爪印也成了红色的,在雪地里就如一根长长的红线,一直蜿蜒到视线以外。

    哥哥反应迅速,抬腿就追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他远远的喊声:“爹,弟弟,我抓到它了!好大一只!”不知为何,我心里猛地一紧,忽然就替那只野兔莫名悲哀起来。“三儿,你看,你哥把它撵死了。”父亲立在山梁上,转过身冲我炫耀。我仍无动于衷,似乎还撅起了嘴巴。父亲大概看出了我的异样,接过哥哥手中血淋淋的野兔在我面前晃悠着:“三儿,你小子好福气!今天你生日,昨晚就下了场大雪,要不爹还犯愁呢。”我这才想起当天是我的生日。

    第一次跟着父亲打猎,竟是这样惨烈的一幕,让我至今仍心有余悸。迷迷糊糊回到家,喜笑颜开的母亲和姐姐很快便把野兔端上了桌。可对着这盆热腾腾、香气绕鼻的兔肉,我却怎么也无法动筷。尽管抑制不住口水的泛滥,我仍然咬牙坚持着,把口水一次次逼回。姐姐故意逗我:“三儿,你过生日你先吃啊!你不吃,害得我们光口水都吃饱了。”姐姐的话惹得全家人大笑起来,我却犟着鼻子、皱着眉头,满脸委屈。母亲看我不对劲,用手试了试我的额头,然后疑惑地说:“不烫啊。咋了?过生日应该高兴才对嘛!快吃,待会就凉了。”父亲似乎有些生气,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然后“啪”往桌上一蹾。我便“哇”一声大哭起来。

    我后悔不该跟着父亲去打猎,害得我多年不能享用诸如野兔这样那样的美味。然而当我好不容易重拾起对野兔的兴趣,村里所有的“长枪短炮”却一阵风似的都入了公家的仓库。奇怪的是野兔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泛滥猖獗,反倒越来越难得一见了。这又是一种怎样的郁闷和迷惑呢? 

    (岱岳区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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