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下“问心

 

图|文 钟玉峰

小长假，携亲带友，自泰山脚下“天外村”出发，徒步前往“无极庙”游玩。一路上鸟语花香、山道崎岖、林荫蔽日，我们深深地被沿途的美景所陶醉。在松林深处，亲友们正要停下脚步稍作休整时，不曾想，路边一方石刻竟引起了我们的极大兴趣。

“问心上山”，刻在山道东侧一块巨石之上，楷体书写，端庄周正，落款为“不二”。众所周知，泰山石刻，浩若繁星，遍布群山，它就像一部纸页泛黄的史书，记载着厚重庄严的泰山文化和人文历史。试想一下，如果在登山的过程中，游客看到的只是山石、松柏，还有云海、日出等等，会不会觉得身为“五岳之首”的泰山少了点什么？我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边拭汗边走近这块石刻。站在巨石下方，仰面观望，细细品读，禁不住为之叫好。单从字面理解，意即登山之前必先“扪心自问”，然后方能拾阶而上。为何问？问什么？怎么问？一个“问”字，竟引出无限遐思。

问心，方能倾听内心真实的声音。《诗经》有云：泰山岩岩，鲁邦所瞻。自古以来，在世人眼里，泰山，既是一座神山，也是一座圣山。无论达官贵族，抑或贩夫走卒，在景色雄伟壮观、文化博大精深的泰山面前，无不怀着敬畏之心去走近这座山、瞻仰这座山、憧憬这座山。而泰山就像一位阅尽人世沧桑的老人，一根竹杖，一抹斜阳，一个背影，安安静静地看着云卷云舒、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芸芸众生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粒被风吹起的尘埃、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君不见，前来封禅祭祀的帝王离开了，烧香许愿的信众离开了，豪情万丈的诗人离开了，可山还是那座山。在大山面前，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好好地仰起头来，勇敢地面对这位“老人”，问一问自己，这一路奔波已属不易，但心态上是否有过刚愎自大的时候，欲望上是否有过贪心不足的时候，性情上是否有过蛮横无知的时候？

问心，方能辨清人生前行的方向。对泰山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登山之路有多条，东有东御道、南有岱宗坊、西有天外村、北有桃花峪。但无论选择哪条路线进山，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登上泰山之巅，看日出，观云海，听松涛，饱览泰山风景，寄托美好情怀。再往深一点去说，这登山之路又何尝不是人生之路呢？人人都渴望成功，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每个人对成功的理解各不相同，但一个人若要登上成功之巅，却离不开脚踏实地地行走，离不开挥汗如雨的拼搏，离不开身处绝境的坚持。即使失败了，对登山者来说，能够欣赏到沿途各有千秋的风景，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面对大山，我们都要好好地问一问自己，通向成功的道路只有一条吗？我所选择的人生之路是最适合自己的吗？在前行的道路上我拼尽全力了吗？

问心，方能沉淀浮躁不安的心灵。端详这方石刻，不得不佩服题字者的聪明智慧。“不二”是佛家用语，意指专心如一。联想到这条山路是通往无极庙的唯一通道，我冒昧地揣测一下，题字者或是一位信仰坚定、心无旁骛的俗家弟子。此人在这条盘山道上往返多次，烧香许愿，普度众生，最终悟出一条道理，上山之前，务必“洗净身心”，才能修成正果。怀古追今，神思遨游。这一方石刻为何能激起我的探究之心，或许是我们的生活节奏过快，内心过于浮躁，从而让自己的心灵蒙上了一层尘垢。时至今日，“问心上山”仍会带给我们一些启示和心得，若要做成做好一件事，就要多打几个问号，我的人生态度是否端正？如何让自己的内心澄澈透明？我的内心世界是否需要时时省察？

且把思绪收回来。人与石对话，为求一个答案；石对人不语，自悟生命真意。在前行的道路上还需谨记，不“问心”何以“上山”？